兒大不中留。

??雖然知道早晚會有這麽一天,?但宋郢還是有些傷感。

??歸根結底，年輕的公子哥們會有他們的生活，繁華世界才向他們敞開懷抱,?他們還有無窮的可能性去享受、去創造。

??大兆也不是什麽特別保守的地方,?再加上宋郢掌管緹衛內廠,?那更是什麽事兒都見過，眼界非常寬廣。

??以宋郢的經驗,?陳燧和淩霄黏糊得那麽緊,?以前還會遮掩一下,?現在連遮掩都不遮掩了,?淩霄提起陳燧時那副神采奕奕、滿面紅光的模樣，分明是發展了更親密的關系才會如此。

??喜歡,?那是遮不住的，尤其是年輕人之間初嘗此事,?更是幹柴烈火一般,?日日都想著那事兒。

??宋郢當然沒有切身體驗,?但沒吃過豬肉,?總見過豬跑，做了這麽多年的線報匯總工作，宋郢把各種離奇事情都見過了,?像是淩霄和陳燧這樣單一又持久的關系，反倒是少見的。

??他本來是很反對他們兩個走太近的，可是觀察下來，陳燧此人品性倒是與其他貴胄子弟不同，再加上淩霄是真的喜歡他，宋郢便隨他們去了。

??而且，淩霄說得不錯,?有陳燧這麽個靠山，將來不至於混的太慘。

??……

??但是，淩霄撲上來捂他的嘴，一副面紅耳赤的猴急模樣，宋郢還是沒想到的。

??敢情這倆人好了這麽長時間，竟然還沒睡。

??宋郢心中突然咯噔一下，陳燧各方面都挺好，身份尊貴、功業無數……為什麽年紀都這麽大了，還沒兩個通房丫鬟的？

??難道是因為……不行？

??可是，就算陳燧不行，淩霄應該是行的啊。

??“爹，現在停止思考這個問題。”宋淩霄正色道，“我們兩個是互相喜歡，但是還沒到那步，而且我覺得那件事兒不重要，反正我們又不能生小孩，只談個精神戀愛不好嗎？”

??宋郢疑惑地看著宋淩霄，似乎對他的這番話非常費解。

??什麽叫精神戀愛？戀愛大概可以猜到是什麽意思，精神戀愛是什麽東西？只聊天不睡覺那種？那不是普通朋友關系麽？

??在某些方面，古代人比現代人更開放，表達某些意思也更直接……

??所以，宋郢無法理解宋淩霄那別別扭扭的態度。

??他輕輕拍了拍宋淩霄的手臂，示意他把手放下來。

??宋淩霄這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很不孝地捂著他爹的嘴，趕緊把手放下來。

??“原來是你不願意，不是他不行。”宋郢一張嘴就是猛話。

??宋淩霄又想上去捂他爹的嘴，被宋郢擡手擋住。

??“這個事兒爹教不了你什麽，不過，你喜歡的話，就按照自己的意願去做吧。”宋郢笑起來。

??宋淩霄輕舒一口氣，還好他爹很開明！

??他都已經在腦內預演過非常激烈的倫理劇場面了！

??宋淩霄重新在宋郢肩膀上趴下：“爹，我還以為你會不同意呢……畢竟以前你那麽討厭我跟陳燧在一起……”

??“那你們還不是堅持了這麽長時間？”宋郢笑道，“我同不同意的，你還不是偷著幹了？”

??“嗚嗚……”宋淩霄決定把這段糊弄過去，“爹你真好！”

??宋郢笑著搖搖頭：“你先別急著給我戴高帽，你知道我以前為什麽不同意你和陳燧在一起麽？”

??“因為……他身份敏感？”

??“這是原因之一，還有一個原因，以他的身份地位手段，你玩不過他，我怕你傷心。”宋郢嘆道。

??宋淩霄貼在宋郢身上，笑嘻嘻地說：“那現在爹同意了，就是看出了陳燧的一片真心嗎？”

??“真心倒不敢說，人心易變，不過他品性還行。”宋郢道。

??品性……還行。

??好吧。

??“不過，你知道他離開京州城幹什麽去了麽？”宋郢問。

??“啊？”宋淩霄懵逼，“他什麽時候離開京州城了？”

??宋郢臉色一沈。

??敢情這事兒淩霄不知道？陳燧自己就給跑了？

??老岳父好感度-100000！

??#

??半個月後，宋淩霄見到了木二。

??木二告訴宋淩霄，因為藍弁隨軍出征，陳燧怕他有個差池，所以才去暗中保護，這個消息屬於最高機密，絕對不能透露，因此陳燧離開京州之時，也沒有告訴宋淩霄。

??如今元若帝已經抵達兩江總督府，事成定局，木二才在陳燧的授意下前來報信。

??宋淩霄撇了撇嘴：“我看你們主子不是防著消息外洩，是怕給我爹知道吧？”

??木二唯唯，也不肯定，也不否定。

??宋淩霄知道這種話，木二肯定是不能說的。

??“藍弁自小跟著陳燧一起玩耍，他會擔心藍弁也是正常的。”宋淩霄道，“我不會多心，讓他放心吧。他們兩個平安回來才是真的。”

??木二露出一個牙膏男模式笑容，閃了一下宋淩霄的眼睛：“宋公子果然心胸豁達，格局寬廣，宋公子的意思，木二會傳達給王爺。”

??宋淩霄擺了擺手：“這種小事就不必說了……你還要去福建嗎？”

??“飛鴿傳書。”木二道，“王爺命令木二留在此處保護宋公子。”

??“呃。”宋淩霄頓時頭皮發麻，“這就沒必要吧，你還是去保護他吧，我覺得他比較需要保護。”

??“宋公子放心，如非必要，木二不會時時刻刻都跟著宋公子，不過，此乃多事之秋，宋公子還是小心為上，盡量不要離開宋郢大人的保護範圍。”木二正色道。

??宋淩霄笑道：“知道啦。”

??#

??元若帝禦駕親征之後，京州城沈寂了一陣。

??就像暴風雨前的寧靜，大家都能感覺到，某種力量正在積蓄、醞釀，就等著爆發。

??宋淩霄每天三點一線，文華殿，達摩院，回家吃飯。

??沒錯，四部總集工程還在進行，不過沈冰盤的脾氣卻越來越差勁了，經常找宋淩霄的麻煩。

??“真不愧是太監之子啊，這種問題都能出錯。”

??“你怎麽不回家問問你爹，這個版本問題，還用我說？”

??“哦對了，你爹也不是科甲出身，畢竟是憑著媚上的功夫進來的。”

??沈冰盤天天針對宋淩霄，帶著其他編修也對宋淩霄頗多敵對，宋淩霄一開始還會跟他講講理，比如版本考據，那不是宋淩霄負責的部分，不能拿著別人的工作內容來指責他吧，宋淩霄負責的是找書，他也沒說自己多有學問，不過在找書上，比在座各位強了那麽一點點。

??偏偏沈冰盤不是來講理的，他的目的很明顯，就是把宋淩霄打擊出文華殿，以前還要礙著武親王和宋郢的面子，現下武親王受到皇上猜忌，宋郢又失寵，給宋淩霄撐腰的兩股力量都不行了，沈冰盤自然是可以大肆打壓。

??這一日，沈冰盤又叫宋淩霄到他桌前，桌上鋪著一張書單，他對宋淩霄說：“既然你連最基本的問題都能搞錯，那就做一些不會出錯的工作吧，你把這書單上的書，每個謄抄一遍，三天內做完，交給我。”

??宋淩霄將書單拿過來看了一眼，發現是一份集部書的名錄，經史子集，集部書是個人的作品全集，論一本書的體量，集部書通常會超過其他三部。

??要把這書單上的書全抄一遍，三天肯定不夠。

??“沈閣老，咱們現在還沒有進行到謄抄部分吧？抄書的人員還沒有選□□，為什麽急著要抄這些書？”宋淩霄質疑道。

??“讓你去做你就去做，哪兒這麽多為什麽，你是總纂官，還是我是總纂官？”沈冰盤冷哼一聲，“也是該讓你爹教教你宮裏的規矩了——”

??又cue他爹，沈冰盤就不能獨立行走嗎？

??“那就更奇怪了，我是負責找書的總編修，卻去抄書，你這總纂官怎麽派活的？”

??“你！”沈冰盤雖然不是首輔，但閣老當了這麽長時間，還沒見過下屬有人敢這麽頂上司，“我怎麽派活自有我的考量，你需要考慮的是怎麽把活兒做好！而不是來質疑我派給你的任務，你想想，為什麽我讓你抄書，不讓別人抄書，你到底差在哪兒了？”

??媽呀，沈冰盤這不就是PUA麽。

??“那你為什麽不想一想，為什麽傅首輔派活我就言聽計從，為什麽你派活我就不願意幹？是不是你的活派的有問題，你跟傅首輔比，到底差在哪兒了？”

??“宋淩霄！”沈冰盤一拍桌子，“你這是挑唆我跟傅大人的關系！”

??“我讓你跟傅首輔找找差距，怎麽就變成挑唆你們倆的關系了呢？三人行必有我師，沈大人，你不會連這個道理都不懂吧？還是說，你認為自己哪兒哪兒都比傅首輔強？”

??宋淩霄一邊說，一邊把書單撂在沈冰盤桌子上：“您要是沒什麽正經事兒，我就先撤了，還有，你問候我爹的話，我會帶到。”

??宋淩霄大搖大擺出了文華殿，沈冰盤緊跟著在後面怒斥：“宋淩霄，有本事你出去就別回來！”

??“開什麽玩笑，我找齊三十六冊失傳書籍才當上的總編修，憑什麽不回來？這種本事我沒有，沈大人若是有，沈大人可以先表演一個解甲歸田。”宋淩霄回過頭，笑嘻嘻地沖著沈冰盤一頓頂，氣得沈冰盤大聲咳嗽起來，他才滿意離開。

??宋淩霄往外沒走幾步，就碰見傅玄匆匆而來。

??傅玄監國方才一個月，整個人就像老了十歲。

??“傅先生。”宋淩霄沖傅玄行了一禮。

??傅玄稍微點了一下頭，便行色匆匆地過去了。

??宋淩霄看見他後面跟著兩個緹衛，心中微微詫異，緹衛所最近都低調行事，怎麽突然又在宮裏走動起來，還是跟著傅玄。

??晚些時候，一個爆炸性消息傳來，還是木二告訴宋淩霄的。

??元若帝第一次出海視察，就遇到風浪，船只傾覆，不知所蹤。

??“什麽？”宋淩霄震驚，急忙問，“那陳燧呢？”

??“主子無事，不過，暫時回不來了，”木二答道，“這消息暫時壓著不發，只知會了傅首輔一人，正是主子的主意，他要出海找人，什麽時候找到，什麽時候才能回來。”

??宋淩霄心想，這怎麽找，大海撈針！

??元若帝也太背了，去哪兒禦駕親征都要出問題。

??“那藍弁呢？”宋淩霄急忙又問。

??“藍家少爺無事。”木二道，“那日本來說要隨皇上出海，誰知前夜感染了怪病，上吐下瀉，行動不得。”

??宋淩霄松了口氣，心想，這時間點巧了點，看來不是怪病，是陳燧出的餿主意吧。

??#

??雖然陳燧把軍情壓了下來。

??可是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。

??元若帝人還沒找見，皇上失蹤的消息便不脛而走，鬧得京州城人心惶惶。

??而傅玄，也被頂上了風口浪尖。

??作者有話要說：  感謝一望相見的營養液+66，般若的營養液+60，樂喵的營養液+50，花落落落、咕咚咕咚的營養液+20，ag、湮某人、貍花喵嗚、123、一山一川的營養液+10，饕餮愛吃藕餅的營養液+5，tinaaibo的營養液+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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